在轮下

细腻和生动的描写将少年时期的迷茫,反抗,自尊与畏惧的心理表现的恰到好处,甚至刻画了当今中学生的内心困境。身为一名『 好』学生,背负着教师、校长和父亲甚至包括自己的期望,去进入神学校。汉斯被小镇人们的不负责任的期望推搡这前进,但并不明白将来真心喜欢或热爱某一事物。与其说青春期自尊心使汉斯憧憬美好的未来,倒不如是对失败感到的深深恐惧,害怕跌落与平庸,害怕辜负被寄语的期望。可是汉斯也许没想过,到干酪店或事务所当学徒又会怎样呢?比当牧师差在哪呢?

只有遵循内心的指引才能将自身引导幸福之地,汉斯钓鱼、养兔、种花时是快乐的,这是已得的幸福。而校长和老师却将其剥去,将分明以唾手可得的幸福安放于遥不可及的将来。而其他任何人对未来的指引都夹杂着名誉心。书中有两点印象很深,在汉斯考试那天,鞋匠法兰克一家为汉斯虔诚祷告,而牧师只是说:『 那孩子一定会出人头地的,这样我教他的拉丁文就没有白教了』。另一个是希腊语考试考砸后,父亲骂道:『 为什么不好好考?难道不应该沉着一点吗?真是可恶。』,没有半点关怀。牧师的目的也许是为了能从学生身上沾一点光,而父亲也是希望『 自己所横生出来的枝干,向着自己所遥不可及的尊贵领域衍生而去』。除了鞋匠以为,小镇上的人都不关心汉斯真正内心的忧伤和苦痛,甚至都未进行安慰。汉斯退学当上学徒后,老师、校长对其也不闻不问,直到举行葬礼时,汉斯才重新在镇上出名。

在神学校的日子里,海尔纳的出现点亮了全书冷漠和哀伤的氛围。作为一个放荡不羁,多愁善感的诗人,海尔纳是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反抗精神的天才,写大胆的文章,不敬师长。与此同时,身为少年的他,又难忍无人理解的孤寂,『耸动的言词来批评学校和生活就得有人安静而热心地倾听不可』,因此海尔纳和汉斯地关系迅速甚至很快便超过了普通的友谊。书中有一段关于学校教育与天才地探讨,似乎学校的老师在压抑着学生的天性,除去危险的自然气息。继而提出一个批判性的问题,『两者之间,到底是谁让对方的灵魂和生活变得一败涂地、污秽不堪的呢?』天才永远不会屈服于学校,他们会自我疗愈,突破阻碍,他们的意志是超越禁止和命令的,最终产生优秀的作品和思想。校长曾对汉斯说:『一泄气就会被压在车轮下了。』可笑的是真正的天才根本不在乎你所谓的这只轮子,当无数普通人费劲艰辛而维持着车轮的平衡之时,他早就再一旁造起舒适的躺椅。但与此同时因内心反抗而最终幻灭的人也不再少数。海尔纳和汉斯分别对应着前者和后者。据说黑塞将自己在神学院抒情,热爱诗歌的一面给了海尔纳,而将对生命倦怠,哀伤和迷惘的一面赋予了汉斯。我想,正是黑塞心中对诗文的强烈热枕,使他度过这段苦涩郁闷的青春时代,正如海尔纳对汉斯的指引一般。

可惜汉斯并不想黑塞那般幸运,离开海尔纳后,他彻底垮掉,退学后当起了之前自己看不起的学徒。他脱去了长衫,不再向技工们投以哀怜的目光,而是真实体验到身为劳动人民独有的快乐。最终遗留的问题是汉斯究竟是怎么掉入河中的?我愿意相信最后一个浪漫的说法:『由于疲倦和不安,使他不由自主地投入到死亡的阴影里的吧』不是因为沉痛和强烈的悲伤,只是记忆中的矛盾带来深深的疲倦,太累了,想好好歇一会儿,于是安静又满足的睡着了...